欧美孤立主义抬头实为必然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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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国，许多民调显示，右翼和极右翼政党都远远领先于执政的社会党及其左翼政治联盟，它们很可能赢得今年4月的总统选举。在过去的2016年，英国将通过公投退出欧盟；美国共和党候选人特朗普赢得总统选举；从国际形势来看，欧洲和美国的右翼政治势力和孤立主义正在抬头。尤其是最近，美国新总统特朗普签署了行政命令，如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在美国和墨西哥边境修建隔离墙，以及暂停向六个伊斯兰国家的人民发放签证，这震惊了世界，令许多人困惑。

我认为，这种现象是经济全球化以来西方国家内部矛盾长期积累的必然产物。从严格的学术意义上说，全球化在世界近代史上一直存在，但我们现在谈论的主要是冷战结束后加速的全球资本、商品和人力资源市场，即经济全球化，它得到当代新的科技成果，特别是互联网发展(所谓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或“科技革命”)的有力支持。然而，这种经济全球化(至少是全球化的潜在驱动力)应该追溯到18世纪中期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它贯穿了资本主义的发展。1983年，哈佛大学教授西奥多·利维(Theodor Levy)在《哈佛商业评论》(Harvard Business Review)中提出了“市场全球化”的概念，总结了过去几十年的全球化，并逐渐使这一概念为世界所接受。

伴随着上述经济全球化，或者说全球化的另一面，是意识形态的游戏和国际政治的猛烈冲击。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生产力的发展往往需要打破落后生产关系的束缚，进而形成新的生产关系和新的上层建筑来保护它们。同时，资本具有贪婪和扩张的本能，不断寻求更多的资源和建立更大的市场，从而形成垄断资本主义。因此，所谓“经济全球化”或“市场全球化”实际上是垄断资本主义的全球市场。西方国家的主流政治思想和政治制度都是建立在这种“经济基础”上并为之服务的。

在这个过程中，寡头资本集团和资本主义国家之间存在巨大的利益冲突和激烈的竞争，这是两次世界大战的根源。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从“欧洲煤钢合资企业”(ecsc)到后来的“欧洲共同市场”(ecm)、从“欧洲联盟”(eu)、从美国为首的“国际货币基金”(imf)、从“世界银行”(wb)、从“关税及贸易总协定”(gatt)、后来的世界贸易组织(wto)、近年来谈判中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到《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tip)，都是以欧美为首的经济全球化的表现。

这种单方面的经济全球化不仅以经济殖民的形式冲击和破坏了世界不发达国家原有的经济发展规律，而且在政治上成为马克思所说的“世界战争之源”(伊拉克战争、利比亚战争和叙利亚战争都是例子)，也不可避免地牺牲了各资本主义国家中许多中、下层阶级的利益，制造了巨大的社会矛盾，这在政治上表现为他们的利益代言人(民选代表)和既得利益代表之间的权力。但是，前者并不总是选择发言人，而是会根据他们在一定时期内的利益来选择，或者是所谓的左翼党和某个领导人，或者是右翼党和某个领导人。然而，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尽管不同阶级和利益集团之间的矛盾和斗争一直存在(如反全球化)，但左翼和右翼的左倾政治势力始终处于主导地位，极右势力从未赢得国家权力。这一现象符合资本主义的发展规律及其寻求建立全球资本市场的根本需要。

然而，凡事都有放松。过去十多年来，随着西方政治军事势力范围的高度扩张和经济全球化的迅速发展，以及许多局部战争造成的大规模难民问题的加剧，欧美之间的矛盾和内部矛盾达到了新的尖锐水平。越来越多感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严重损害的中下阶层人士站起来，撕掉“沉默的大多数”的政治标签，表达他们简单、明确甚至粗鲁的要求。在选举中，他们直接投票支持民粹主义。被公众舆论视为“黑马”的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法国国民阵线和共和党的高支持率，以及奥地利自由党候选人诺伯特·霍费尔(Norbert Hofer)获得的49.7%的选票，都是上述社会矛盾和公众舆论的突出表现。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从自身建设和发展的需要出发，积极参与经济全球化。面对最近欧洲和美国截然不同的政治形势以及走上前台的新政治力量和政治家，在我看来，我们应该做两件主要的事情:

首先，我们不应该受有关国家公众舆论的影响，更确切地说，不应该受某个阵营立场的影响。相反，我们应该认真研究这些新的和现有的政治力量和政治家的言论和竞选主张，避免偏见，纠正我们最初给欧美所谓“左翼”和“右翼”政党贴上标签的判断错误，真正从中国的国家利益和世界和平与发展的长远利益出发，处理复杂的局势。

其次，欧盟政治权力的变化是西方国家内部矛盾的必然结果，是一种自我调整的过程现象。恐怕我们应该做的是认真研究适当的对策，以便将这些变化对中国利益的影响降到最低。欧美政治派别的“左翼”或“右翼”是贴在国内的政治标签。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还是从国际社会的更大范畴来看，这仍然是正确的？这是一个值得我们考虑的问题。

(作者是上海外国语大学法语系主任王文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