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欧之间横亘着“文明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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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1日，土耳其执政的正义与发展党(akp)召开特别党代会，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当选为主席。此前，埃尔多安在5月2日再次成为东正教成员。根据最初的土耳其宪法，总统作为名义上的国家元首必须保持中立。因此，在埃尔多安于2014年成为第一位直接选举的总统后，他不得不退出由他创建并担任了13年党主席的东正教。根据新宪法，在今年4月16日土耳其宪法公投后，总统可以属于某个政党，这为埃尔多安再次赢得东正教主席职位扫清了道路。

土耳其东正教成立于2001年，自2002年赢得大选以来，已在土耳其执政近15年。它在振兴经济和改善社会福利方面取得了突出成就。该党将自己定位为亲西方的政党，多年来积极与欧盟保持合作关系，并致力于土耳其成为欧盟成员。那么，在欧洲右翼势力崛起和土耳其与欧洲关系紧张的背景下，再次执掌东正教的埃尔多安总统能带领土耳其人梦想加入欧盟吗？

今年土耳其和欧洲之间的冲突仍在继续

今年以来，土耳其与欧洲之间上演了各种冲突:2月份，土耳其逮捕了土耳其《世界报》的记者乌塞尔，他同时拥有德国和土耳其的双重国籍，引起了德国的强烈抗议；3月，为了推动立宪公民投票，埃尔多安派他的高级官员到德国、荷兰、奥地利等国推动拉票，但被拒入境。埃尔多安给了德国和荷兰一个“法西斯”。“纳粹残余”的帽子引发了双方的几轮战斗；4月16日，土耳其就宪法修正案举行了全民公决，并以51.37%的微弱优势通过了宪法修正案，将议会共和制改为总统制。欧盟国家的官方反应相对克制，但西方媒体对“民主倒退”的评论仍层出不穷；5月初，埃尔多安向欧盟强烈呼吁，要求欧盟信守承诺，重启土耳其在欧洲的谈判。否则，就没有谈判的余地。“你别无选择...如果你不打开它:再见！”默克尔对此做出了明确回应，称如果土耳其想加入欧盟，就不能恢复死刑；如果土耳其想就此问题举行公投，就永远不允许在德国土地上设立投票点。鉴于土耳其和欧洲之间的紧张局势，德国有评论说，在就宪法修正案举行公民投票之后，“土耳其进入欧洲的大门已经关闭”。

但是这扇门真的关着吗？不一定。土耳其横跨欧洲和亚洲两大洲，具有重要的地理位置。多年来，欧盟一直在寻求土耳其在军事、安全和经济方面的利益。在难民问题上，他们甚至是更有利的盟友。即使是在最紧张的时候，欧盟也会含糊地暗示土耳其的入盟谈判仍有可能。在过去的两年里，埃尔多安似乎也充满了信心。这位土耳其强人有两张“好牌”:难民问题和叙利亚问题。前者被用来威胁欧盟，而后者被用来与美国讨价还价。

土耳其进入欧洲可以说是一条漫长的道路，可以追溯到60多年前的《安卡拉协定》。自2005年入盟谈判开始以来，它经常出现，然后消失。在拒绝土耳其加入欧洲的问题上，欧盟给出的理由无非是土耳其未能达到哥本哈根标准、民主、人权、库尔德少数民族、塞浦路斯问题等。土耳其相对落后的经济水平也是欧盟国家的担忧，这将动摇德国和法国加入欧盟后的领先地位。更大的障碍在于土耳其和欧洲之间巨大的文化和宗教差异以及由此产生的身份认同问题。根据亨廷顿的文明冲突理论，这个问题几乎无法解决，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土耳其的入盟谈判如此漫长。

欧洲人真正的担忧还没有公布

欧盟的定义明确指出，欧盟是“一个由28个欧洲国家组成的统一的政治和经济联盟”，而在欧洲只有3%的土耳其在地理上是一个欧洲国家，这一点必须首先受到质疑；第二，加入欧盟意味着拥有统一的欧洲价值观，正如亨廷顿所说，“欧盟是建立在共同的欧洲文化和西方基督教的基础上的。”尽管土耳其在国父凯末尔的指导下努力实现世俗化、西化和现代化，并与阿拉伯国家划清界限，但作为一个拥有99%穆斯林人口的国家，土耳其永远无法改变其伊斯兰起源，也无法改变西方基督教国家对伊斯兰文明的恐惧。想象一下，对于欧洲来说，接受一个拥有近8000万人口的伊斯兰国家加入拥有5亿人口的欧盟意味着什么。

我们不妨以德国为例打个比方。自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德国引进“外来工”以来，近半个世纪以来，德国形成了庞大的土耳其人口。8200万德国人中约有300万人有土耳其背景，这是欧洲土耳其人最多的国家。在德国，土耳其人信奉宗教，一般不与外国人结婚，生育率很高。然而，由于语言和教育水平的原因，大多数人总是处于德国社会的中、下层，他们的政治话语权很低。20世纪90年代以来，德国政府实施了归化和文化融合等一系列政策，但两种文化之间的冲突从未停止。从德国人民的角度来看，他们希望穆斯林能够融入德国社会，从宗教和文化层面成为德国人，而不是在德国建立伊斯兰民族团体。关于身份问题，根据德国融合和移民基金会2016年的年度数据，53%没有移民背景的德国人不认为穆斯林是德国社会的一部分。我们有理由相信，土耳其融入德国社会是缓慢而困难的，这可能是土耳其未来融入欧盟的蓝图或前景。

对伊斯兰文明“吞噬”基督教文明的担忧是欧洲人没有宣布的，但隐藏在他们心中的担忧。这是不同文明之间的僵局，也是土耳其加入欧洲联盟的不可逾越的障碍。我不知道土耳其的欧盟梦想何时会实现。

(作者马伟，研究员，上海外国语大学中德人文交流研究中心)